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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與藝術

電影是否藝術的一種?

什麼是哲學?

你說話總是那麼高深難明,你一定不是讀哲學的

2015年3月31日 星期二

《甚麼也沒有改變──漫談辛波絲卡的影響兼及政治諷喻詩》/鍾國強

 《甚麼也沒有改變──漫談辛波絲卡的影響兼及政治諷喻詩》/鍾國強

不知不覺,辛波絲卡(Wislawa Szymborska)已經離開我們兩年了。但她的詩,還在繼續發揮深遠的影響。很多時在報章副刊,在文學雜誌,以至在詩友的臉書上,都會讀到她的幾行詩,或充滿睿智的說話。在華文詩界,她的詩被引述的次數可能是最多的,至少在這十年間如是,即使把我們熟悉的當代華文詩人算進去,相信她也稍勝一籌。

是的,甚麼也沒有改變:她的魅力、影響力、受歡迎的程度……  
via growinghouse

年前曾有一位寫詩多年的詩友透露,在芸芸中外詩人中,他最喜愛的就是辛波絲卡。我有點詫異,因為他寫的詩並不像她;印象中,也不曾見他追摹過她的詩風。所以只能說,那影響(如有)可能是潛移默化,而終以另一形式暗藏於他的詩的骨節中。由此再推想,辛波絲卡廣被的影響,可能也不盡是在題材、文詞與風格上,而是更深一層的甚麼——套用詩友的話,這麼多年來很多人模仿辛詩,模仿其用詞、句構、風格,模仿那些有如金句的慧黠語、幽默語、頓悟語,但到頭來都是徒具其形,未得其神,始終只是辛詩的A貨而已。

這可能就是辛詩的魅力之一。她的詩用字淺白,結構簡單,但詩行推演變化之間,竟就如魔法一般,讓我們瞬間讀出那種對生活,對人生的非凡的,深刻的洞察力。辛詩也是能夠成功跨越文化、翻譯鴻溝的少數幸運兒之一。我們讀英譯也好,中譯也好(當然兩者都是要譯得好的那種),總是很快便渾忘了譯者是誰(啊,對不起那些勞苦功高、可敬地「忘我」的譯者了),而只是認得,這就是辛波絲卡,沒有因為文字的不同而有絲毫改變。她的強大,在於文字上是何其簡易,何其透明——是那種將翻譯上的「遺失」減至最少的「透明」,而一般模仿者往往只能在字面上打轉,始終走不進她的詩的核心。

via growinghouse
香港雨傘運動爆發後,我很多時候都會想起辛波絲卡,想起她的詩如何對應施諸人間的種種專權和醜惡,施諸命運的種種無常和悲哀。雖然辛波絲卡說她的詩嚴格來說並非「政治詩」,而只是關於「人」與「生命」,但我們讀她的詩,始終動容於那種深刻的悲憫與同情,那種跟周遭生活割裂不了的、命運與共的關切——如說這些不是政治詩,那只是關注的終極重點的有意提醒,以免讀者自囿於個別事件的視野而已。何況,正如她在〈我們這年代的孩子〉(Children of Our Age)一詩中所說,「這是政治的年代」:
非政治詩都是政治詩,
而照在我們頭上的月亮
已非純屬陰性
是的,「非政治詩都是政治詩」。我們活在這個年代實在無從擺脫政治與無遠弗屆、無孔不入的權力運作。有人在雨傘運動期間鼓吹甚麼中立,假客觀、持平、包容之名,多方勸諭,也無非是一種政治;標榜「非政治化」的,更是欲蓋彌彰。我們在教育、文化藝術、文學的前線上,不是常常聽到政府官僚和建制人士不斷說這些話嗎?而這些論述,其實也與保守、貪腐、獨裁的權力共謀相生,由來已久,只是於今為烈。這又讓我想起辛波絲卡 的〈折磨〉(Tortures)一詩:
甚麼也沒有改變。
身體是痛苦的蓄池;
它要吃要睡要呼吸;
它有薄膚其下是血;
齒甲供應不缺;
骨骼可打碎;關節可拉開。
用以折磨,這些都可以考慮。 
甚麼也沒有改變。
身體依然顫抖一如它
在羅馬創立前後,在二十世紀
基督降臨前後都一直在顫抖。
折磨依然故我,只是地球縮小了
而無論發生甚麼它也只是一牆之隔。 
甚麼也沒有改變。
除了人多了,
而新的罪行在舊的一旁滋長──
真實的,想像的,短暫的,不存在的。
但身體用以回應的哭號
過去、現在、未來都是無辜的哭號
依循著古老的音調和音階。 
甚麼也沒有改變。
或許除了規矩、儀式和舞步。
不過以手護頭的
姿勢依然。
身體翻滾,搖晃,拖拉,
被推撞時跌倒,翻仰,
瘀傷,腫脹,流涎,淌血。 
甚麼也沒有改變。
除了河的流向,
森林、海岸、沙漠、冰川的形狀。
小小的靈魂在其間遊蕩,
消失,回來,趨近,退遠,
自我疏離,迴避。
一時肯定自身存在,一時懷疑,
儘管身體一直在在在
且無處可去。
via growinghouse
這些有關「折磨」的描述,立時就讓我想起雨傘運動時,市民和學生遭警察用警棍狂毆,用胡椒噴霧和催淚水劑瘋噴的情景。抗爭的人用以保護自己的雨傘、眼罩、保鮮紙、紙製盾牌等,均被視為「武器」;而惡警的暴行,卻被視為「合法」,乃「合理的」、「最低程度的武力」云云。可見暴行在那些被權力牢牢掌控的制度和論述下依舊橫行,而弱勢的一方,如那些還未與腐朽的、麻木的社會醬缸融成一片、尚保留若干「天真」想法的學生,就只能永遠保持「以手護頭」的姿勢了。

甚麼也沒有改變。

而詩呢?詩可以改變甚麼?雨傘運動期間出現了不少政治諷喻詩、抗議詩。這種常被詩人自嘲為「無用」的詩,究竟又發揮了甚麼作用呢?

佔領區失守,抗爭倡議者、行動者都被秋後算賬,建制強權又在各環節反攻,進一步強化洗腦機器和宣傳裝備,市民又開始陷入認命的沉默和犬儒的狀態中,詩,又會繼續發生甚麼作用呢?

或問到了另一世界的辛波絲卡。她,很有可能,會回以那知名的「我不知道」論。

或不問。我們就繼續寫詩,繼續讀詩吧。或讀辛波絲卡的〈讀詩〉(Poetry Reading):
成為一名拳師,或根本就不在
那裡。噢繆思,我們熱鬧的觀眾在哪兒?
室內只有十二人,還多出八張椅──
是時候開始這文化活動了。
一半人進來是為了避雨,
其餘為親屬。噢繆思。 
這兒的女士該喜愛大吵大嚷,
但那只適合拳賽。這兒她們必須檢點。
但丁的地獄如今是台前的座位。
他的天堂也一樣。噢繆思。 
噢,做不成拳師卻成了詩人,
那些被判終生苦學雪萊的人,
因欠缺肌肉只得向世界展示
那些或許有幸打入高中書單的
十四行體。噢繆思,
噢,短尾的天使,帕格薩斯。 
在首排,一個和藹的老人在輕輕打呼:
他夢見自己的妻子復活。還有的是,
她為他一如往常般烤製那種餡餅。
火光熊熊,但小心──別烤焦了他的餡餅!──
我們開始朗讀。噢繆思。

via growinghouse
是的,我們的詩其實並不打緊。只要還有好像那老人的「夢」,還有「人」。別烤焦了他的餡餅!我們還是一如往常的在沒有甚麼人關注的情況下不無熱情與專注地關注我們的手藝,甚麼也沒有改變。

《切腹》/Isaac

《切腹》/Isaac
via thestandnews
這次想推介一部電影,因為它在很多方面都似是對應著近來的政治議題,我說的就是由小林正樹 1962 年執導的《切腹》。背景是德川幕府時代,由於中央集權,很多地方戰爭告一段落,於是大名們紛紛削減人手,數以千計的武士一下子淪為無主浪人。其中有一個浪人走到大名的家裡,稱自己與其在貧窮中等死,倒不如作為一個武士有尊嚴地自殺,所以請求大名允許他在府邸內舉行切腹儀式,大名深受這位浪人的武士精神感動,於是就聘請他來當自己的侍從。這番美談傳遍了周圍一帶地區,引來很多浪人模仿,到各大名的門前詐稱要切腹,圖謀一個職位。於是很多大名只好發幾個銀錢打發他們,怎料反而助長了這些敲詐行為。
(以上是背景,以下我會開始詳細劇透。你可以選擇跳到倒數第三段的評論。)
於是故事來到井伊家。有一名浪人,叫千千岩,來到門前相求以切腹,這是井伊家的第一位不速之客,令得一眾家臣十分懊惱--該怎麼辦好呢?如果賞幾個錢打發了他,傳開去只會讓外面的浪人都知道井伊家的便宜好佔。於是他們決定「求仁得仁」,迫他立即切腹,以殺一警百。他們不理會千千岩將行刑寬緩一兩天的請求,借言說所有禮儀都準備好了,作為武士應一諾千金,反侮的話就讓守衛把你直接殺掉,於是千千岩就在眾人的威迫下切腹自盡。井伊家對他們的處理手法感到十分自豪,他們既阻止了投機的行為,又維護了武士道的名聲。

不久之後,又來了一位名叫津雲的浪人,提出了同樣的請求。井伊家的少主接見,跟他說了上面的故事,問他︰你還是要切腹嗎?怎料津雲不為所動,堅持要切腹。於是少主也只好為他準備切腹儀式。所謂切腹,就是在腹部切一個開口,這樣是不足以立即死去的,所以必須有一個助手,在切腹完成後立即在身後斬頭。津雲要求點名助手,點了三個人,竟然都恰好請了病假在家。於是津雲要求行刑前,在座的觀眾先聽他訴說他的故事。

原來,津雲跟千千岩的父親是舊友,原屬同一個藩,可是他們的藩崩落之後,千千岩的父親就以切腹追隨了他的大名,並把兒子交付予津雲。津雲跟那一千五百個家臣一同淪落民間,並開始跟女兒製扇造傘以求勉強渡日。之後,津雲把女兒許配給千千岩,他們夫婦在第二年誕下了孩子,於是孩子就成為了這個潦落的家中的唯一快樂泉源。好景不常,這個不足一歲的孩子突然發高燒,可是他們家擠不到幾個文錢去請醫生,於是千千岩就瞞著家人,來到井伊家......

津雲的故事說到這裡,大家都明白了,他是要讓這群迫死千千岩的人知道他們殺的不是什麼窮兇極惡的大奸角,只是一個逼於無奈的可憐人。千千岩緩刑的請求,也不是出於貪生怕死,只是想跟家人交代和道別。最後津雲一家等了一個晚上,才收到來自井伊家的屍體,於是孩子夭折了,津雲的女兒在兩天後也因為肺炎病發而去世。頓時津雲失去了一切。

可是,如今津雲來到井伊家,不僅僅是為了復仇的,他是為了讓當日的兇手體認到他的錯誤。少主聽罷這一切後,雖臉有難色,但還是反駁他說︰「身為武士,一言既出,他要求切腹我就讓他切腹,如果他原來並不想切腹的話,這也是他咎由自取的結果。」完美的邏輯,在當代我們是不是也有很多抽象的經濟理論確鑿地告訴我們什麼人是咎由自取?津雲反駁說,武士也是人,不能只靠榮譽當飯吃,你位高權重也許不會明白,但如果你是千千岩,在那個處境你又如何有更明智的抉擇?所謂武士道,說到底不過只是門面罷了!

就在電影的高潮,津雲從口袋裡掏出了三個髮髻,分別是先前津雲點名的,同時是當日有參與到迫害千千岩自殺的三位家臣。這三位在井伊家中是武藝最高的,可是都在決鬥中被割掉了髮髻。津雲說,割掉髮髻要比殺掉對方更難,身為武士,這樣的慘敗應讓他們感到無地自容,切腹謝罪的,可是他們竟然都假病在家,等待頭髮長回來!這一幕,無情地嘲弄了井伊家一直假言的武士道精神,少主的自信完全崩潰,他最後發動了全家的侍衛以及火槍兵圍剿津雲,事後令眾人對這件醜聞三緘其口,以維護家族的名聲。

這部電影,最發人深省的是,我們一開始聽千千岩被迫切腹的故事時,可能也跟這群井伊家的體面之士一樣,多少覺得千千岩這種投機份子是咎由自取。因為在一開始,我們並不了解千千岩的背景,我們對他一無所知,所以我們為他貼上很多標籤去為他定性,例如說他是來騙福利的,他人窮志短,利用同情心等等。這也是一開始井伊家的站立點︰站在他們面前的千千岩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而只是一個橫切面,夾雜「行騙行乞」的模糊想像。

在這個想像當中,千千岩成為了所有騙福利之人的代表,他要為他們所有人代罪。津雲的介入,就是向井伊家和觀眾們,提供千千岩這個角色的縱切面--他何以走到這一步呢?其實我們與每一個他者的相遇,都只能看見他呈現給我們那個角度的橫切面,至於他經歷了什麼而走到我們的面前,對此我們十分無知。千千岩是來井伊家借以切腹討錢的,井伊家就自然只能看見他欺詐的一面。一個圓柱體,你從正面去看是一個圓形,從側面去看是個長方形,我們要把所有的角度看盡,才知道這既不是正方形,也不是長方形,而是圓柱體。在現實中,我們審判某個人或某群人的時候,又是不是只看到一面呢?我們是否因為傲慢,堅持用那完美而片面的邏輯,斷定什麼人是咎由自取?屬於我們的「武士道」,或所謂文明素養、自力更生的精神,是否如津雲所說的,只是一個門面?當你自己窮途末路時,又是否會烙守當日令你得以站在高地的原則呢?

電影不會為現實的政治矛盾提供答案,小林正樹大概不會說井伊家的正確選擇一定是施舍幾個錢給千千岩,日後再有切腹行乞者也無任歡迎。不是這樣的,這只是從一個教條走到另一個教條。但是,如果我們能時刻提醒自己,一個人並不就等同他所呈現在我面前的那一面,一個人並不就等同他在新聞上的角色,一個人並不就等同他的身份、國籍、語言,那麼我們會不會放慢我們當審判者的衝動,放棄我們自以為手執正義之刀的那種虛妄?井伊家是否應問一問千千岩的苦衷?整件事是否不需要用那麼鐵腕的手段解決?

我期待電影藝術為世界帶來的,是更多的無知 — 我們應當要了解,其實我們對這個世界的人和事都比我們想像中更無知。

自古「懶」字助維穩,叫你「勤奮」好揾笨/陳凱文

自古「懶」字助維穩,叫你「勤奮」好揾笨/陳凱文
不知為甚麼,這幾天上網,總見到一堆網友都在討論什麼是好文章,什麼是好詩,在這個號稱「文化沙漠」的香港,簡直是件怪事。後來打聽一下,原來是網上有人抨擊「部分文學社團接受藝發局長期資助, 但並無甚麼特殊建樹, 更往往為政權維穩」,原來又是一樁文人相輕的糗事。正所謂「太陽底下無新事」,千百年來文人之間兩相傾軋,簡直無日無之,本來不值一哂,倒是我們時常聽到的這個「懶」字,背後卻大有文章。

不說大家或許不知道,我們現在所寫的「懶」字,本來不是這樣寫。「懶」的本字為「嬾」,从女賴聲,「懶」字在南北朝的《玉篇》及宋代《廣韻》中,均被視作「嬾」的俗體。

漢字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便是用來形容不良行為的字,都愛寫成女字旁,如「奸」字、「淫」的本字「婬」字,以及這個「嬾」字。探其成因,或許跟古代中國是個父系社會有關,遂將一些壞事定性為「女人才會做的事」,這些字背後的造字理念,多多少少總有點性別歧視的味道。

更有趣的是,是大家往往忽略了這個「懶」字,往往是跟個「精」字掛鉤的。例如:我們時常聽到上一輩的人批評他人「練精學懶」,這兒的「精」是精靈的意思,即是耍小聰明;「懶」指躲懶,指你找方法不做你的「份內事」。當然,這個「份內事」大抵不是你想做的事,而决定你有什麼「本份」,話事權都在於在上位者。家庭內是家長,出來做事是老闆,或者是官府。這某程度反映了一個事實,聰明的人總會想法子偷懶,耍滑頭讓自己不勞而穫;只有蠢材鈍胎,才會人家叫你幹啥便幹啥。

其實,千百年來中國社會為何一直要將「勤奮」視作美德,將「懶惰」視作惡習?若論其真正原因,便是「維穩」,透過建立一套標榜「勤奮」是美德的道德規範,利用教育愚弄民眾,令他們變成「勤奮」的順民。從某角度來說,所謂德育其實就是一種愚民的帝王之術。

大家細心一想,公家官府從來不懂自己生錢,又一直需要培育管治人才為官家「維穩」,這些東西從何而來?稅收需從百姓身上榨取,人才需靠刻苦用功讀書,若社會一大批人都「練精學懶」,如何維持這個社會的「核心競爭力」?若很多人不事生產,自己都要靠官府接濟,稅收又從何而來?

當然,「勤奮」本身對自己未必毫無益處,問題是「勤奮」作為一種社會價值觀,其詮釋權卻一直在這社會的既得利益者手上。他們透過掌握「勤奮」的詮釋權,利用教育建立道德規範,從而為這個建制培育一批又一批順民。在古代,你不讀書識字,你的「勤奮」便是勤力工作。然而,不少黎民百姓營營役役一生,所來的卻只夠你養家糊口,真的能靠「勤奮」致富又有幾人?

讀書識字者,「勤奮」便是讀聖賢書,因為中國自唐代創科舉以來,讀書便成了官府聘用官員的考核機制。在鼓吹「學而優則士」的社會環境下,現代人口中的「文學」、「藝術」只被視作士人的風雅玩意。若你沉迷其中,則會被斥作「玩物喪志」,而被人唾棄。

至於音樂藝人,不論你如何勤於練習,你彈琴吹簫如何了得,終其一生都被他人鄙視。我們現代人將賣淫為生者稱作「妓」,其實賣淫者應稱作「娼」。《廣韻》曰:「妓,女樂也」,古人本來將音樂藝人稱作「伎」,日本沿用至今,女性的音樂藝人則用「妓」字通假。中文竟然將「娼妓」並列,可見他們對樂人的鄙視,賣藝與賣身無異。

到了現代的資本主義社會,所謂「勤奮」也變得市場化。你是「勤奮」還是「懶惰」,不再看你幹什麼,也不再看你付出努力,而是看你的賺錢能力。你做的事能賺錢,或者你不做事也能賺錢,哪管你是囤積居奇、投機倒賣,只要你能賺到錢,即使你天天紫醉金迷、聲色犬馬,都沒人會話你是「懶人」;反之,不管你日寫萬字,藝技高超與否,有否日日勤於練習,任你在業界之內被人如何吹棒,只要你所幹之事非市場所需,沒有市場價值,在不少人眼中,你還是一個靠官家接濟的「懶人」。

世事往往十分弔詭,有些人似乎將「維穩」視作一件壞事,殊不知當他跟隨社會的主旋律,抨擊對方「懶人」之時,也在為這個社會「維穩」。當一個社會,即使大部份人勤力到像一隻牛,你還只是住着一個白鴿籠內苟存於世,有些人卻可而靠投機倒賣,靠製造經濟泡沫致富,卻被吹捧為「精明」。所謂「懶惰」是否真的「懶惰」?誰才是真正的「練精學懶」?所謂的「自力更生」,本身是否一種愚民教育?還請看倌自行判斷。